本帖最后由 lzrlr 于 2012-10-1 16:21 编辑
海牙市西北有一处著名的海滩，名叫Scheveningen。第一次去那里，是刚到荷兰的第二天。那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烟花节，仲夏夜的海滩上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这便是我对Scheveningen的最初印象。后来又去过几次，见到了豪华的赌场、奢侈的酒楼和精致的别墅，但觉这不过是又一处灯红酒绿的场所罢了。加上Scheveningen用荷兰语读出来毫无悦耳之意，我对这地方也便没了太多的兴趣。
但这并非真正的Scheveningen。越过那些喧嚣的场所，这里原来还有一片极其安详的社区。狭窄的小巷，一两层的平房，盛开的鲜花，修着自行车的男子，对陌生人充满好奇的小孩，真是“黄发垂髫并怡然自得”，好一派别有洞天。这才是Scheveningen本来的样子。这里居住的先民们大多以渔业为生。旧时男人们出海打鱼，北海上风浪凶险，女人们便在海边时刻守望，希望自己的丈夫们能平安归来。Scheveningen在荷兰语里，正是“远望”的意思。这个听上去粗鄙的词里居然寄托着如此的温情和爱意，让人无法不为之动容。
窥一斑可见全豹。窥一斑又不可见全豹。如果说海牙是一本书，那Scheveningen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页。海牙是一本隽永的书，每一次用心的翻看都会让人耳目一新。我到海牙已经不下十次，然则这最新一次的访问，又让我更为深刻的领略到她的魅力。
海牙的魅力来自她的包容。庄严的和平宫前铺着来自世界各国的特色石头，海牙的街头也随处可见林立的各国国旗，甚至连中文里“海牙”这个词，似乎也是来自于法语“La Haye”而非荷兰语“Den Haag”的音译。也许有人会说，这仅仅是标志罢了。的确，但是请再看看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那面吧。海牙的五十多万居民里，华人占去整整三万，海牙也因此拥有了全荷兰最纯粹的华人街区。夜色降临时，一横一纵的两条大街上的灯笼，在海牙市中心勾出最传统的两道中国红。这里的华人们每年中秋和春节举行庆祝活动，规模竟比首都阿姆斯特丹的还要大。
海牙的魅力来自她的历史。她的市中心仍然保留着十九世纪末所建的Passage。这是一条拥有苍穹般顶部装饰的全封闭购物街。旧时的贵妇们无以消磨时间，于是这Passage便建造起来，供她们休闲和购物之用。当时这样的Passage在欧洲十分常见，但岁月荏苒，如今只有海牙、汉堡、布鲁塞尔和米兰等少数几个城市仍然保留着这样的建筑。这Passage记录了海牙历史上的富庶和繁华。徜徉其中，徐徐走过一家家珠光宝气的店铺，时光的脚步似乎也慢了下来，我是旧贵妇？还是老绅士？我只是历史的一瞬。
海牙的魅力来自她的开放。市政厅大楼便是一例。一楼大厅采用完全开放的设计，行人可以从中间贯穿而过，从大楼一边的商店去到另一边的市立图书馆，而市政办公区域就在行人区域的两旁。这种开放的背后，是一种和谐的自信。不远处的议会大厦则是另一例。它高不过三四层，毫无巍峨之意，行人们可以看到里面在做些什么，甚至可以直接向里面喊话。诚然，较之阿姆斯特丹的许多建筑，海牙的建筑没有太多的庄严雄伟──这确是一个开放和亲切的城市。
海牙的魅力来自无数的细节、无数的轶事。在Madurodam小人国里，你会看到有小孩在操纵模拟的集装箱搬运机，玩得不亦乐乎的同时也认识到现代码头的运作方式；走过Hilton酒店边的小河，你会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海牙的护城河，而海牙到现在都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城市而只是一个村庄；坐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你可能会突然揣测“海牙”背后的意义──究竟该赋予它“海之牙”这种冷酷的含义还是“天涯海角”般的诗意？所有这些，可能让你心头一颤，可能让你莞尔一笑，可能让你沉思良久。而你的心便一点一点地落入到海牙的陷阱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但那没有关系。放心地爱上她吧，因为这就是海牙：一座充满魅力的城，一本回味无穷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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