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莱茵河的涛声

莱茵河的涛声(zz)

    欧行数月归里，本不想写什么观感抑或游记之类，因为我无法描
写莱茵河从容和科隆大教堂钟声的雄浑，也无法准确表述我看到黑黑
的森林以及满目的绿色后的感受，当我走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看阳光
下熠熠闪着银光的雪山，极目新天鹅堡秀美挺拔的雄姿时，大自然的
厚重，更是让笔墨黯然。但欧洲那股浓浓的独特味道，还是不时地在
我的存在中，暗暗飘浮。


                       德意志的黑森林

    德国的8 种硬币上，有4 种与树木有关，有的是一枚橡树叶，有
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跪在地上培植一株橡树苗。橡树是德国的国树。
诗人说，人就像树。成片的树，便是森林，便像一个民族。
    在德国，让人最难忘的风情是黑森林。苍郁深沉的冷杉树，鬼斧
神工的峡谷，湍急奔涌的溪流，飞泻不羁的瀑布，这些，便勾勒了日
耳曼民族的个性。
    人们都把德国视为理性的德国。从黑森林里走出的黑格尔、康德、
海涅、叔本华……一个个哲人和文豪的智慧，培育了德意志的人文精
神。于是，这个理性的民族，讲究日耳曼式的秩序，办事精细、刻板
固执、周密、守时、审慎、严肃、慢条斯理……理性者运思精微，这
就有了马克思主义和思想；有了古典派艺术家创造的魏玛的光荣，有
了歌德和席勒；有了贝多芬、巴赫和德国歌王舒伯特，他们使人类的
灵魂回响在世纪的空中。
    黑森林还庀荫了一座“德国牛津”--闻名世界的马克思。普朗克
研究院，伯恩斯坦等22位人类科学的骄子，正是从这座培育天才的摇
篮里走出来，走向诺贝尔领奖台……
    理性，培育了哲学，也培育了德意志的机械头脑。黑森林的布谷
钟，在世界各地随处可见，这是因为黑森林有着精巧细密的天赋。
    提起德国，人们总会想起蔡思镜头，西门子电器，奔驰汽车……
以至有人调侃，德意志钱袋里的马克，大部分是由工艺精良的：“德
国制造”制造出来的。
    然而，每一枚“芬尼”都有它的反面，黑森林是冷峻的、理性的；
但在冷峻和理性的背后，却又是狂热。德意志崇拜铁血，从铁血首相
俾斯麦的第二帝国开始，这个民族就有了铁血的传统，骠悍而狂妄。
铁血狂人是惟一挑起两次世界大战的纵火者。但德意志民族却比东方
“太阳组”多一点点理性，能在战败的废墟上悔过沉思，并在反思中
站起，站成一个屹立的巨人。
    德意志是被圣诞谜住的民族，这可能是因为黑森林里长满枞树的
缘故。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的狂欢节会比德国更狂热。巴伐利亚的十
月节，慕尼黑的啤酒节，科隆的狂欢节……使德意志成为浸泡在酒精
中的民族，溶化了理性。德意志黑森林终于成为一个多动的孩子，它
热衷体育，把足球视为民族之魂。当一场重要的球赛开哨时，联邦议
院的议会也会临时休会，好动使德意志人争做候鸟，他们钟情旅游，
在全世界旅游费开支中，德国人贡献了六分之一，表现出难得的慷慨。
虽然在一般人看来，德国人从来不算大方。
    黑森林的好动性还表现在一个个家庭之中，那里有最不稳定的家
庭婚姻结构，居高的离婚率制造了越来越多的单亲孩子。德国人用最
少的工作时间（每人每周工作4、5 天，每人每天平均工作4.5 小时），
产生了最高的效率，同时也产生了最高失业，以至使骄傲的德意志产
生了沮丧……
    黑森林是德意志的心远远解读黑森林，永远读不透它个性的奥秘！
就像黑森林里走出了格林兄弟优美的童话，谎言大王“明希豪森”也
诞生在黑森林一样，童话般的黑森林永远是矛盾的。谜一般的黑森林
永远在制造着童话。


                         白天鹅之忆

    从德国到荷兰的高速公路两侧，经常有一片片含水的洼地或小水
塘，这时，你肯定会看到野生的自由戏嘻的白天鹅或者是一只只的野
鸭，此时你会有回归大自然的感觉，你也可能会想，在其它的国度比
方是在我国的乡野能否见到白天鹅的芳姿？我觉得，这的确是一个不
小的问题。对这个问题的理解恐怕已经超越了环保这样一个话题。1981
年冬，北京玉渊潭公园奇迹般地飞来了四只野天鹅，三天后却被人残
忍地枪杀了一只，一时间群情激愤、舆论哗然。只剩下失伴的天鹅形
单影只、独自游弋。而死去的那只天鹅被做成标本以警醒人们爱护珍
禽。那只孤单、悲哀的天鹅身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中。
    在慕尼黑那几天里，感觉是到了天鹅王国，在纽芬堡王宫前面的
湖水里，至少有几百只白天鹅在一起游水戏波，在郊区，在马路边，
在公园里，也是处处可以见到白天鹅的身影。有趣的从慕尼黑南市区
出城，沿着有名的“浪漫之路”你会到达有名的风景点--新天鹅堡，
也许是巧合，这个巴伐利亚国王的王宫，不仅因为它的主人喜欢天鹅
而得名，而且里面布置了许多天鹅的雕塑、蜡像和工艺品，这位国王
曾经暗恋奥地利的茜茜公主，而茜茜公主十分喜欢天鹅，看来这位国
王还是“爱屋及乌”呢，也未可知。
    天鹅是高贵的，在美丽的欧洲，到处都能见到野生的白天鹅是我
们的福分，而白天鹅能够在这块土地上自由自在地繁衍生息，也是它
们的福分，面对那只展翅飞翔的白天鹅，我的脑海里总会涌出这样的
想法，但愿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有它的生生不息的沃土。
    但是，最让我牵念的，并且是回国数月还不能忘怀的竟然也是一
只白天鹅，一只孤独的白天鹅。那是，从慕尼黑出发奔赴海德堡的前
夕，我们到与著名的宝马汽车总部毗邻的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参观，体
育中心室内游泳馆的东侧，是当时建馆挖土形成的一个人工湖，湖水
清澈，四周开满了迎春花。湖水里一只白天鹅在一群野鸭的陪伴下由
西向东游来，怎么会是一只呢？一只天鹅？也许本来是两只吧？什么
时候变成一只的呢？它飞不飞？它生活在离体育中心游泳馆和室内足
球场这么近的地方，不觉得吵闹吗？
    翻译小李说：“记得去年底来的时候，它就是一只了。后来我曾
经问过足球场的看门人，这个湖里原先到底有多少天鹅，看门人说，
‘是的，原来有两只，应该是两只，’他说的也不太肯定，‘那另一
只是死了么，好像有好长时间了，这只天鹅很安详，它总是那个样子。’
看来，我也有大半年没来这里了，也许它已经死了或飞走了，也未可
知。”这只白天鹅渐渐地脱离了众野鸭，独自游向湖的南岸，那里有
一股泉水缓缓地注入湖中，激起一圈圈涟漪。白茫茫的一片中，有一
个小黑点，那是一只天鹅的眼睛，然后是冠子，是翅膀，再仔细找，
你才分辨出天鹅的轮廓：不是芭蕾舞里的乌兰诺娃扮演的那种高贵与
温柔的天使，不是动物园里的洁白的宠物，而是一只粗狂的、野生的、
平静得叫人难以置信、我觉得那是一只遗世独立、洁然自好、笑傲天
下的与世无争无碍的大鸟。是“无境乃灭”还是“大隐隐于世”呢？
    这是真正的而不是表演的孤独。在慕尼黑的一个人工湖里，有一
只白天鹅。


                        大教堂的钟声

    在德国，要是没有一座直刺蓝天白云的古老教堂的尖顶，不管是
小乡村还是大城市，就像象失去了附丽，没有了中心。就像象是一张
没有鼻子的脸，即便是从建筑美学的角度来讲，也是如此。在欧洲，
无论你走到哪里，一座城市，一个乡村，一旦有了一座古老的教堂，
才会有一种寄托，那高高的十字架，向世人昭示着上帝的威严与存在。
逛教堂就像象是随手翻开了一本古典哲学教科书的一页。
    一天中午，我在汉堡圣米歇尔大教堂，里面有不少人，无论男女
老幼，个个都是那么收敛，卑微，恭顺。宗教的一个功用正是打掉红
尘热客的得意忘形，要他们至少在走进教堂的时候，清楚地知道自己
的渺小和生命的短暂。在慕尼黑的一个大教堂里，足足有上百人在齐
声合唱圣歌，里面有一句词是这样的：全能、永恒的上帝，请您仁慈
地俯视我们的软弱吧……从永恒到永恒。圣歌里经常、反复出现的呐
喊是：从永恒到永恒。因为凡人必有一死，所以经常要呼喊“从永恒
到永恒”。人生的根本欠缺，恰好是基督教和佛教热烈、虔诚追求的
目标，不过，就思考人的生、老、病、死而论，中国的佛教哲学要远
比基督教深刻。
    在法兰克福街头散步的时候，教堂的钟声清纯亮丽地响了起来，
悠远而肃穆，像是来自苍穹，又像是走向大海，我们满身、满耳、满
眼都是钟声，当……当……当……铺天盖地，渐行渐远，铿锵的钟声
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嗡嗡余韵互为映衬，这钟声里，有爱恋和关怀，
有雍容与悲戚，多日来的疲劳与紧张，随着这悠扬的钟声而化解而飞
去。剩下的是一种喜、悲、爱、愧都不自胜的心情。
    极目阳光下大教堂刺入天宇的尖顶，看着那份宗教带来的厚重，
我感动于钟声的悠久而惭愧于自己的匆促，我感动于钟声的慷慨而反
省于自己的渺小，我感动于钟声的纯洁油然而生接受精神洗礼的渴望，
我感动于钟鸣的深远而更急切于告别那些无聊的人和事。
    教堂的身影依然矗立在我的脑海里，教堂的钟声却回响在我的心
中。我停在那里，安静着、倾听着、等待着。


                      慕尼黑啤酒馆之夜

    早就听说慕尼黑是世界著名的啤酒之都，在抵达慕尼黑的当天，
我们便去慕尼黑最有名的酒馆——皇家啤酒屋（HB），当地时间晚上
7 ：00左右，可以容纳上千人的酒馆内已座无虚席，就连最后一排餐
桌后面都站满了人，难怪德国各大城市街上很少见到行人，原来都在
酒馆里。在海德堡的那个雨夜，我们沿内卡河漫步，不论说行人，就
是连行驶的汽车也很少见到，只有河中的野生天鹅在游船的悠悠鸣声
里享受着大自然的天趣。等我们走进老城区的一家啤酒馆，好家伙，
里面到处  都是举杯豪饮的人们，可见，啤酒馆文化在德国文化中的
分量。
    这个皇家啤酒屋因为那个臭名昭著的希特勒曾经在这里发生过可
耻的啤酒屋政变而显得有些名气。酒馆是一个两层的老式建筑，楼梯
两侧挂满了黑白照片，里面的设施极其一般，大门右边一溜支架上横
放着几个大大的橡木啤酒桶，里面是没有酒的，而是啤酒馆的标志。
一排排的长桌上铺着红白相间的格子桌布，靠墙是木板沙发，桌两旁
是长条凳，古朴大方。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德国著名人物的油画像，显
示着历史的有名和厚重，酒馆的窗帘折叠和挂放都很讲究，透过高大
的玻璃窗可以遥望远天的繁星。酒馆前台是一个约二十多平方米的演
奏台，一个至少有二十人的乐队和舞蹈及歌唱演员阵容，一般是歌舞
相间，都是德国很有名的古典歌舞，也有欢快奔放的民族歌舞。座无
虚席的酒客加上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歌曲演唱和舞蹈表演以及室内有
特色的建筑装饰，显示出啤酒屋的“皇家”气派。
    偌大的酒馆里，各种肤色的人都有，相识与不相识的人们挤在一
起欢叙畅谈，夜色中流动着青春的快意。气度从容的服务小姐给我们
温文尔雅地倒酒，那酒杯之大令人咋舌，足有一个小号暖水瓶那样大，
连我们这些不胜酒力的“酒外汉”也出于好奇，斗胆要了一大扎。这
里的酒杯大，菜也挺挺吓人：一个红烧或者叫油炸大猪蹄，一团类似
糍粑的土豆泥和一大盘蔬菜，一般饭量的中国人是吃不了这份“定量”
的。环视四周，许多人是光喝啤酒不吃菜的，喝完一扎再来一扎，如
同我们喝茶一般。乐队奏起了各个国家的标志性名曲，礼仪小姐随之
举起有关国家的国旗，在乐台上展示一周然后插到旗座上。有美国、
日本、法国、英国、俄罗斯、加拿大……等等国家的。“我们是中国
人，为什么不演奏中国音乐，插中国国旗？”一个声音从我们的餐桌
上响起，几十个同样的声音一起回荡在酒馆里，甚至压过了台上正在
演奏的乐曲。我们一致要求德国派来的翻译去和乐队交涉：要插中国
国旗，演奏中国乐曲，或者插中国国旗，我们清唱《义勇军进行曲》。
翻译回来说，酒馆有中国国旗，只是乐师不能同时都会不同一个中国
曲子，因为你们提出这个要求晚了，不过下次再来，我们一定为中国
客人演奏。
    “我们自己唱！”“起来，不愿作奴隶的人们……”雄壮激昂的
旋律回荡在德国慕尼黑皇家啤酒馆的夜空里。


                         风车村漫步

    从汉堡乘车到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的途中，要穿过举世闻名的拦
海大坝，这是在月球上能够用肉眼看到的两个人类工程之一（另一为
中国的万里长城）。这条全长37公里的大坝如今变成了一条高等级的
高速公路，最为少见的是进入荷兰后，几乎所有的高速公路都有路灯，
这是在世界上的其它地方所不多见的（巴黎的高速公路也有路灯），
足以显示一个国家的文明和富有。
    这条拦海大坝修了将近5 年， 等修成后荷兰国民对政府发问：
大坝是修成了，那么内海的鱼类怎么办？生态上的损失如何弥补？等
等，要求荷兰当局不得不作出让步，将大坝改为高速公路，内海搞养
殖。为了纪念修坝活动，政府在大坝中央插上了荷兰国旗，修筑了一
个躬身搬石填海的铜人，不少国家的游客甚至政要来此，大都和这尊
雕塑合影，因为这体现了一种对于劳动的尊重，对于勤劳的崇尚。
    我们的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使了大约6 个多小时，到达了那个闻
名遐尔的风车村，风车、郁金香、木鞋是荷兰的象征。离开喧嚣热闹
的城市，来到别具一格充满田园韵律的乡村，简直是来到了一幅油画
里，那色彩、那情境、那洋溢律动着的氛围都给人以空明澄澈、羽化
而等仙之感。风车村并不大，大约有六七户人家，户与户之间相距较
远，估摸有几百米，四架风格不同的风车在东风里优雅娴静地转着，
仿佛在述说一个遥远而又浪漫的古典神话，又好像在对来自世界各地
的旅人进行一次没有国界的关于世界文明的对话。
    在村民小木屋里，可以亲眼看到木鞋的整个制作过程，在一个小
小的村子里能够几种看到荷兰两种民族宝贝--风车和木鞋，这对我们
来自古老东方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福分。看了木鞋制作，面对挂满墙
的各式木鞋，有储钱罐、有挂件和摆件，还有极其微小精致的木鞋项
链坠，只是价格有些不菲，一只储钱式的木鞋大约要18个荷兰盾，相
当于70多元人民币。
    走出木鞋制作所，沿石板小路过拱型小木桥，听着桥下潺潺的水
声，轻拂桥头依依垂柳，看远方湖水倒映点点白帆，草地上牛羊低头
吃草，一幢幢小木屋幽静中显露着秀美，这一切都仿佛是一幅油画，
那色彩、那情韵简直浓的化不开，由不得你不陶醉。
    走在村子的小石板路上，让人感觉到的是干净雅洁。农家没有圈
养的鸡鸭猫狗，所以是不闻犬吠鸡鸣之声，到处都是干净加幽静。各
家院子里没有堆积的木柴和煤块，更没有中式猪圈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倒是家家户户都养了不少的花，五颜六色，多姿多态，斑斓可爱。有
的在院墙上盛开，有的在屋檐下怒放。或许因为村子小，几乎看不到
人，也少看到农家的孩子和主人。整个村子就像象静静地铺在地上的
一张摊开了的大幅油画。
    与城市相比，农村的空气象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般新鲜。因为农村
没有汽车尾气的污染，没有如织的人流。本来就小的农村，被大牧场
和葱绿的大树包围着再加上充裕的水源，农家的花木，其环境的优美
和空气的新鲜是可想而知的。
    当然，农村的环境并不是自然形成的。当地农民为了保护好自己
的家园和环境所付出的劳动也是持续不断而且是巨大的。你看，村子
里的小石板路不仅平平展展，而且大小不等，形状不同，它们被巧妙
地组织在一起，而成为各种不同的几何图形，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图
画。有的向奶牛，有的像风车……
    这就是荷兰没有城乡差别又有乡城差异的农村，这个差异体现在
农村环境的高质量。 当你看到路两侧那一道50  厘米高的绿色护栏
以及各式各样的花木芳草的时候，你不得不发出这样由衷的感慨。


                         满眼的绿意

    若要有人问我，在欧洲什么样的感觉让你难忘？那我会毫不犹豫
地说：是那满眼的绿色。
    牧场如绿色的地毯，树林如绿色的屏障，马路如绿色的长廊，无
论德、法，还是荷、比、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绿色的世界和世
界级的绿。
    无论从柏林到汉堡，从阿姆斯特丹到布鲁塞尔，从巴黎到卢森堡，
还是从斯图加特到法兰克福，无论是你乘车而行，还是自由漫步，无
论是你极目远眺，还是凝神小视，你不会发现裸露的黄土、光秃的山
头。映入我们眼帘的，近处是绿，远处也是绿，有绿即成景，无处不
是绿。近处的绿也许会从你眼前一晃而过，远处的绿就会在你的目光
中缓缓消逝。整个欧洲之行，就像象是出使了一趟绿色王国。
    欧洲人植树真可谓见缝插针。一块块的牧场，周围全是树；一块
一块的庄稼地，也用成行的树相隔；公路两旁的树并不高，从地面上
长出来就枝枝杈杈，分不清树干与树枝。一棵棵大树的树冠被人工制
成一团团绿色的蘑菇状，活象一尊尊盘腿而坐的大佛，肃立在高速公
路的两旁，似乎在检阅过往的车辆。公路中间的隔离带是柏树排成的
绿墙，有五六米高。经过护路工人的修饰，绿墙顶部和左右两面平平
展展，给本来就宽阔、平坦的高速公路增添了几分诗意。由于绿墙相
隔，看不到对面驶来的车辆，这样的绿墙在法国、比利时和荷兰的一
些城市随处可见。
    与这些绿墙相媲美的还有高速公路两旁的坡地上各式各样各种颜
色的几何图形，据说这大都是一些油漆厂出钱搞得公益性标志物。一
来可以让司机从这些斑斓的图形中提起精神来；二来有装饰点缀了枯
燥的两侧，还可以实验哪种油漆的颜色受欢迎，哪种油漆的抗晒性能
好……真是一举多得，你不得不佩服欧洲人的精明。除了这些几何图
形外，还有用各种小树和花草组成的图案，有的象八卦阵，有的如迷
宫，还有的似假山……造型优美，令人留恋。行在其间，哪种感受恐
怕不仅仅是惬意吧。
    在海德堡去斯图加特的高速公路加油站休息时，一个老工人正在
用小毛刷清理树坑内小草皮里的新陈代谢下来的腐草，我站在他的身
旁，浑身的血液都好像溶到了绿色里，面对人们用双手创造了文明，
而又用自己的双手保护和护卫时，我无法按耐心中的激动，同时，我
也汗颜我为文明建设的付出。
    欧洲使我震撼的不仅仅是绿色本身，更重要的是为绿色的长久与
永恒而自强不息地劳作的人们。


                        郁金香的国度

    如果说欧洲是一座大花园的话，那么荷兰就是这个大花园里的湖
光潋滟的精华一笔。
    郁金香给这个古老的邻海低洼国披上了美丽的盛装。荷兰人爱花，
无论贫富，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花。荷兰人的插花不像日本人那样讲
究形式、流派。买一大把同颜色的鲜花，往瓶内月插，变化虽然不大，
却自有一种自然、蓬勃的美。在荷兰，人们对于鲜花的钟爱不言然而
喻，而荷兰人更有一副精明的头脑，能顺其自然地将园艺发展成为一
种产业，并在其国民经济中占有相当的比例，在这一点上，同样酷爱
鲜花、崇尚浪漫的法国人、意大利人就自愧弗如了。荷兰人的种花技
术世代相传，也是世界一流。由于风土和环境所限，鲜花生长多是在
温室里。他们同时又制造设备，将鲜花发展成为一种产业。荷兰园艺
业的温室完全可以达到生产者的要求，控制花期生产，定期批量出产
各类鲜花、盆栽植物等。荷兰每年都生产大量鲜花、花苗及花种，利
用冷冻技术将花外销世界各地，为国家赚取大笔可观的外汇。荷兰人
能独占世界鲜花市场的60% 和盆栽植物的90% ，则更是荷兰人经营头
脑灵活的具体体现。作为鲜花产业的重要一环，荷兰的鲜花拍卖市场
可称得上是世界独一无二的。
    在从阿姆斯特丹去海牙之前，我们专门来到是全荷兰甚至是全世
界花卉行业之最的阿斯米尔花卉拍卖行，这个拍卖行的历史快追溯到
1912年，整个拍卖行占地面积达到71.5万平方米，大约有5 千家经营
花卉。盆栽植物的园艺公司是这家拍卖股份联合体的成员。等我们赶
到拍卖大厅时，交易活动刚刚停止，虽然没有看到壮观的交易现场，
但是看到大厅里各种花车穿梭往来，载着五彩缤纷的清新和芬芳，也
是赶到十分的惬意。这些鲜花通过4 个拍卖室而走向世界，就是这个
鲜花大厅，竟然独揽了全荷兰日鲜花交易量的43% 左右。
    说到荷兰的鲜花，不能不谈到荷兰的国花--郁金香。每年一到郁
金香盛开的季节，到处是一片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的景色。郁金香每
年十月左右开始播种，经过叶落，冬雪后花芽慢慢从枯茎中探出头来，
待见到春季暖暖的阳光，便立即绽放。郁金香是很矫的花，开得快，
谢得也快。移植到其它国家，通常就不能向在荷兰长得那样好。在海
牙附近，有一个世界文明的郁金香公园，种有上千种郁金香，其中不
乏稀世的精品和珍品。
    不过，具体到鲜花出口生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你以为郁
金香在荷兰鲜花出口中是第一位的，那就真正的错了，其实，在荷兰
鲜花出口品种中占头位的是玫瑰。至于为什么，荷兰人会说，因为玫
瑰是世界上通行的爱情信物，而郁金香则是荷兰人的情有独钟。
    回国后，我从98年7 月号的《中国经济信息》上了解到，荷兰有
40% 的花木是从中国引进的，美国加州的树木花草70% 以上来自中国，
意大利引种的中国园林植物有1000多种。来自荷兰的西洋杜鹃、猪笼
草相继进入我国的广州、北京、上海市场，卖价高达100 多元，一种
名为富贵子的盆景花木从荷兰进口要300 多元，但来自江西的原产品
种在广州市场20多元就能买到，可见，摆在我们面前的不是花木品种
的高贵与否，而是如何加大科研投入，重视原产花卉的品种创新，攻
克国产花卉的质量关，则显得尤为重要。


                 变幻着转瞬即逝的美丽的巴黎

    来巴黎之前，从一本刚刚创刊的杂志上，曾经看到一篇介绍城市
诗人波特莱尔的文章。这个很有名而又很落魄的城市诗人一生中在巴
黎搬了42次家，几乎成了巴黎的城市游民，他把自己对巴黎的爱比作
“老色鬼对老妓女的爱”，在他的眼里，巴黎是“恶之花”，但他不
得不承认巴黎在变--变幻着转瞬即逝的美丽。
    在巴黎的4 天时间里，曾有一次黄昏，我在凯旋门下的石椅上静
坐了3 个多小时，体味巴黎的文化韵律，总感觉到巴黎是有秘密的，
而这一秘密来自她那双勾人魂魄的媚之眼。人们不会否认，巴黎是世
界著名的浪漫之都，她像一个长着丹凤眼的华丽而又高贵的女人。最
具田园风情的香舍丽榭大街，赛纳河的阳光，协和广场的鸽子，埃菲
尔铁塔，凯旋门，巴黎圣母院，凡尔赛宫以及大卢浮宫……这些法兰
西精神的象征物，给这座城市带来了磁性，吸引着众多的目光，把多
情的一瞥投向这朵阳光下的玫瑰。
    巴黎的芬芳好像是那些名贵的巴黎香水挥撒而成的，走在香舍丽
榭大街上，总是被夏奈尔抑或是CD或是其它什么经典的种种香韵弥漫
着。甚至是口袋里那一枚枚法郎硬币，都散发着一股驱散不去的香气。
    巴黎的酒也是文化的象征。那瓶1759年酿造的莫埃牌香槟，标志
着酒在这个民族的至尊。从波尔多、玻艮第运来的干邑，在十五世纪
僧侣的地窖里，散发着浓浓的酒香，把法兰西民族醺成了美酒的神祀。
无怪乎酒店里那些身穿镶金红袍的品酒师会告诉你：只有在刻花的玻
璃酒杯中，才能真正品味法兰西文化。
    在法兰西的理念中，酒与法式大菜是相伴到永远的联姻，这是一
个喜欢追忆美食的民族。在巴黎寻找一张美食餐桌易如反掌，法国人
喜欢宴饮，认为这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社交。边吃边聊，餐桌边从容不
迫的耗磨，好像跨越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其实，我觉得，巴黎的奢华，并不全在酒杯和餐桌上，巴黎的
“T ”型台才是华丽的代名词，巴黎就是世界时装和一切华服的橱窗，
光芒四射的晚礼服，魅力无穷的新潮设计，令全世界激动、艳羡。时
装之都还伴生出一本《ELLE》杂志，以13种文字包括汉语向全世界渗
透，把来自巴黎的风吹向缤纷的世界。
    什么样的文化好像都能在巴黎相遇。文艺复兴，全世界学者云集
巴黎，在王宫广场营造着凡尔赛宫的奢华与欢乐，也使拉辛与莫里哀
荣极一时。从古典主义到启蒙运动，光芒四射的哲人们对整个欧洲产
生了影响。伏尔泰以他上流社会的交际人生创立了巴黎式的沙龙；狄
德罗与世界发生着对话；司汤达以“追求”的勇气表达了于连式的精
神压抑；先贤祠接纳了雨果的“法国良心”；还有野兽派，超现实主
义，新浪潮电影，先锋派艺术……都在宽容的巴黎得以容纳。萨特在
咖啡馆里作着存在主义的思考。
    从民族个性的角度去分析，法兰西绝对是浪漫的。她好客热情，
偏爱时尚，喜欢轻松。轻松是一种举重若轻的潇洒。轻松能把一座城
市的欲望包装的文雅而又亮丽。我觉得，体验法兰西，最好到赛纳上
泛舟，抑或在河畔漫步，以便验证一个作家的描述：当灿烂阳光洒在
赛纳河上时，法国人是怎样地欢呼雀跃，奔向阳光，把生命的激情尽
情地释放！在乌云与阵雨中我们在游船上走到巴黎圣母院一侧时，那
高贵的阳光竟然洒满了赛纳河，此时，我们与两岸的行人互相招手致
意，人们的感情不因肤色和语言的差别，完全的融在了一起。这时，
你也就感受到了那个作家的描述，也就理解了法兰西的浪漫精神。
    从巴黎回国后，我在茶余或者饭后有时还在思考，其实，巴黎是
既露又藏，既像一个善于憧憬的青年，又像一个迷恋收藏的老人。这
个认识，是当我步出卢浮宫那由华裔世界著名设计师贝聿铭先生设计
的金字塔型门时而忽然产生的。卢浮宫--从城堡、宫殿到博物馆的世
纪变迁，成了法兰西民族收藏的骄傲！这座欲望的城堡，人类的文化
精华与世代珍品在此一一陈列，几乎把人类闻名的史诗整个淹没。
    因这丰厚的收藏，法兰西的浪漫变得不再浅薄，而是让人读出了
它的矜持与深厚，博大与精深。因而，从文化意义上说，你不得不承
认，巴黎是不折不扣的欧洲心脏。


                          精神之思

    整个欧洲就像一个湿漉漉的王国，又如同一座古堡，继续着历史
上曾经风光的故事。在街头或广场雕塑的斑驳绿锈里，仿佛一页页历
史书卷在翻开，它透露着一个王朝的威严与神圣，它是一种民族的精
神象征，是最具特色的精神建筑。
    由于建筑的典雅，加上良好的维护保养，绝大多数房子都像刚刚
建好似的十分新颖，所有的窗口都悬着雪白的窗纱，或半垂，或斜系，
流苏款软；窗子里外都是花草的世界，或鲜花或吊兰，非常悦目，在
长春藤和鲜花交织的房墙上，光是这些窗口就是一幅幅优美的图画。
崐欧洲人天性爱整洁爱美，不管房屋大小，不管从事什么职业，他们
都很讲究卫生，无论是机场、车站还是宾馆、饭店或是大街上马路边。
就环境而言，欧洲的城市和乡村已经没有区别，城市美丽的像花园，
乡村则是如诗如画的田园，而从居住的条件和空气的质量而言，乡村
就更胜城市一筹。怪不得他们的有钱人往往在乡村建造各式各样的别
墅。乡下没有房子的，周末也总要开车带着活动的旅行房到乡村度周
末，充分享受大自然的乐趣。
    我曾不止一次地在柏林街头、在阿姆斯特丹港口、在布鲁塞尔的
于连铜像前、在巴黎香舍丽榭大街上、在卢森堡的大公府里陷入深思，
又不止一次地感到惊异。如果说造物主赋予人们同样的大自然，但这
片大自然为什么被建设的这样精妙，虽然我们只是浏览了她的大致，
但就我所见，没有一寸土地有令人惋叹的荒凉凋敝，没有一处是令人
不快的裸露和零乱，就像一块被精心裁剪又精心编绣的江山，千里沃
野尽妖娆，处处花团锦簇。
    在欧洲，使我感受最深的是欧洲人对古文物的尊重，不仅城市有
着各种博物馆，就是乡村小镇也会有一些专题或单项的艺术馆或博物
馆。且不说罗马斗兽场的遗迹，卢浮宫和巴黎圣母院的厚重，柏林二
战大教堂的断垣，都一一完好地保存。而这种保存，乃是原貌原物的
保存，不管是达芬奇的《梦娜丽莎》还是断臂美神维纳斯，以及著名
的方尖柱，都是真品在展示给世界上一切真爱艺术的人们。这样一个
求真的民族，肯定是一个务实肯干科学发达的民族，想起国人靠弄虚
作假、偷工减料、假冒伪劣、坑蒙拐骗、投机取巧、掺杂使假……去
“创造”财富，去和世界市场竞争，你、我、他的心头会是一种什么
样的滋味呢？